来源:2020-09-29 南方都市报 学者:性教育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幼儿园阶段就应该开始
小学老师上课讲怀孕知识,却被学生家长指责教孩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引起一番热议。近日,在青少年性教育议题媒体研讨会上,儿童性教育专家、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刘文利说,性教育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何让家长意识到性教育的作用非常重要。
她认为,小学是性教育最重要的阶段,必须通过课程的方式把知识传递给学生,并且性教育时间还应该前移,3-6岁幼儿园阶段就应该开始。
“我女儿还小,希望您做老师的不要教给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近日,某小学一名教师收到学生家长发来的微信,原因是班里有老师怀孕了,她借这个机会向同学们普及了这方面的知识。
在这轮热议中,多数网友没有谈性色变,并且几乎一边倒地“站”老师。许多网友留言,近年来性侵未成年人案件频发,性教育亟待开展。
南都记者注意到,根据2017年到2019年检察机关起诉相关侵犯未成年人犯罪的统计数据,这三年期间,性侵未成年人犯罪总人数加起来超过了4万人。
据介绍,开展性教育能够帮助孩子提升性知识水平,改变性别刻板印象,降低对艾滋病的歧视态度,帮助孩子们更平稳地进入青春期,更好地处理人际关系,改善家庭关系,对儿童和青少年当下和未来的人际关系具有积极影响。
“我一直认为应该在义务教育阶段把这些该讲的讲了,特别是小学阶段。”刘文利说。她认为小学阶段性教育最重要,尤其是考虑到一些农村或者贫困落后地区的孩子可能小学毕业以后就走向社会了。
“在孩子们小学毕业之前,我觉得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一定要给到孩子,而且一定要在课堂上给到孩子,它是系统的、科学的、有逻辑框架的教育内容。”她说。
刘文利还表示,从2013年开始做幼儿园的性教育课程后,她意识到性教育的一些内容还应该再前移,在孩子3-6岁幼儿园阶段就应该开展性教育。
对于家长的顾虑,刘文利也表示理解。“这些家长怎么知道你教的东西是什么,你教以后对孩子影响是什么,他如何能够参与到这个过程中去,他如何感受孩子在这过程中的成长,我觉得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她说。
从1988年开始性教育研究,2006年起带领北师大课题组研发并实践小学、幼儿园和初中的全面性教育课程,2020年开始研发基础教育阶段性教育指导纲要,刘文利一直在参与性教育课程开发工作,她认为课程开发者和研究者应进一步去证明性教育是有效的。
联国科教文组织驻华代表处项目官员李红艳在会上说,仅从全面了解性教育的概念上讲,中国的性教育之路还很遥远。
她表示,过去我们对性教育的称呼各种各样,如生理卫生教育、青春期教育、艾滋病预防教育、防性侵教育、家庭生活教育甚至守贞教育、纯洁教育等等。
“这些我们一直在听到,但我们说性教育的时候还是容易敏感,有的人认为性教育就是性行为的教育,对这个名称一直是有避讳的。”她说。
她认为,应该普及“全面性教育”的概念,教学涉及认知、情感、身体和社会层面的意义,“其目的是使儿童和青少年具备一定的知识、技能、态度和价值观,从而确保其健康、福祉和尊严”。
李红艳表示,在性与性别暴力方面,媒体关注到的性侵案例只是冰山一角,现实生活当中性骚扰、性剥削、性侵害的例子还有很多,“而且不管男童还是女童,都有受害者”。
她说,还有很多青少年因为本身性倾向、性别认同、性别表达的问题,也受到不同的歧视和欺凌,而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性教育来预防和解决。
性教育离不开专业教师,然而教师资源却是一个短板。李红艳表示,性教育发展整体上供不应求,且需求远远大于供应,“我们说家庭是性教育的第一个场所,但是很多家长还是由于自己的观念、能力,开不了这个口”。
她还表示,性教育同时很难依靠学校,因为学校不考核性教育开展情况,也没有专业的师资,还怕遭到家长的反对。“所以这就给社会组织提供了很大的空间,我们也看到很多优秀的案例,通过面授在线上线下通过公益的模式推广性教育,满足国内的需求。”她说。
社会组织在传递知识、社区动员、传播理念、对接服务和政策倡导等方面都大有可为,然而性教育领域的社会组织发展现状欠却不容乐观。西安市光源助学公益慈善中心理事长张耀华介绍,目前中国社会组织突破80万家,但其中专门提供性教育服务的少之又少,他估计可能不超过10个。
据介绍,他们发起的“你我伙伴性教育支持平台”一方面通过标准化性教育课程包,降低性教育的参与门槛;另一方面通过广泛的社会动员和合作,扩大覆盖范围,不断结合建立实践技术基础之上,与一线公益组织开展性教育议题网络建设,与公益组织开展性教育议题,让更多范围下的学生快速触及性教育课程。
“要通过更有效、更科学的组织方式,去把现在非常有限的这些资源,不管是资金还是人力的价值放大,让更多社会力量和社会资源投入进来。”他说。
南方都市报记者胡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