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乳爱徐靓:推动立法是公益的最高境界
媒体报道
2021-04-15

来源: 2021-04-15 南都公益基金会  母乳爱徐靓:推动立法是公益的最高境界


对于很多公益机构来说,推动立法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但大爱有声•母乳爱公益项目发起人之一、母乳爱志愿服务队队长徐靓却认为:“促进立法是最高级别的公益,因为只有立法,才能惠及更多的人。梦想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广州市海珠区母乳爱公益服务中心(下简称:母乳爱)成立于2015年1月,是中国首个倡导母乳喂养及母乳捐赠救治、推动公共场所母婴室建设的公益组织,其前身为2013年5月20日成立母乳爱志愿服务队。该机构目前拥有上千名志愿者,策划参与过三百多场公益活动,普及科学育儿知识的同时,还与全国多家母乳库进行公益合作,组织招募符合条件的妈妈捐赠母乳。


2020年3月1日,母乳爱推动全国首部地方性法规《广州市母乳喂养促进条例》在广州地区施行,将公共母婴室建设需求推动成为政府政策。其参与推动的《母婴室安全技术规范》也已成为广东省地方推荐标准,今年6月正式执行。


(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不代表本机构立场。)



01.

「公益的最高境界,可能是去做一些标准或政策倡导」


问:首先请您介绍一下,母乳爱的机构定位是什么?


徐靓:母乳爱是中国第一家推广母乳喂养,捐赠母乳给早产儿及重症患儿,倡导建立公共母婴室的公益组织。我们的定位就是传播+资助型的公益组织,人员虽少但希望能撬动大资源。


因为在做母乳爱之前,我发现好多人是没有意识到母乳喂养是个问题。“喂口奶太难了!”这是很多坚持母乳喂养的妈妈心底里无奈的心声。母乳妈妈会经历很多艰难的时刻,更普遍的是在公共场所顶着众人目光母乳喂养所遭受的尴尬。但现实情况是,母婴室是一种“稀缺资源”。而母乳喂养并不仅仅是个人、家庭的事。


问:从《母乳喂养条例》到今年即将实施的《母婴室安全技术规范》,政策法规的落地其中离不开母乳爱的推动。母乳爱是从哪些因素考虑确定推动方向呢?为什么一直坚持在做政策倡导工作?


徐靓:我觉得单纯的公益活动或是呼吁不具备强制性,唯有从法律上进行规范和监管,才有可能真正为母乳妈妈提供支持。


为什么坚持做政策倡导?首先作为一个公益人,我这两年一直在国际公益学院、好公益平台、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的猎鹰孵化器、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超仁妈妈等平台学习。只要有时间,我都会第一时间去学习。因为我本身是个媒体人,并不是一个专业、科班出身的公益人。我觉得做公益一腔热血固然是好,但是专业可能是更重要、更持久的事情。所以一直在学习,通过学习你会发现公益的最高境界,可能就是去做一些标准或政策倡导。


关于建设母婴室的标准,我们做了很多的摸索,包括我们打造了“母婴室监管评估”的标准。广州市的963间母婴室,每一间都有我们的足迹。从2017年到2019年,我们已完成1200人次母婴室实地走访和日常监管,每一位监管员均由母乳爱志愿者妈妈组成,别人笑称我们是“小脚侦缉队”,因为我们经常带着宝宝去母婴室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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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2020年3月1日 《广州市母乳喂养促进条例》已正式实施,这是母乳喂养方面的全国首部地方性法规,母乳爱为此做了哪些努力?


徐靓:“立法是公益的最高境界”。我们之所以能成功推动母乳喂养立法,首先是因为破圈。


我们在识别问题时候,发现全国没有一个相关法律,就希望做这么一个立法。正好有一位学法律的志愿者彭路遥,我们当时一拍即合,希望通过立法在全社会营造一个利于母乳喂养的大环境,从而鼓励更多的妈妈们选择母乳喂养。


媒体人其实比较善于对接资源。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个事怎么可能做一个立法?我们先找了广州市妇联,他们也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但是经过我们一轮又一轮论证之后,后来觉得这件事其实是可以做的。而且它也算是“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能够给妈妈们具体的支持。


从不可能到可能一步一步走,从人大代表先去提交议案,再到广州十五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八次会议唯一通过的一个议案,这个过程其实也是很跌宕起伏了。但是你只要坚持,事情做得扎实,就会有希望。


母乳爱已经在广州深耕了多年。从2013年机构成立至今,母乳爱保持着初心,策划了近300次公益行动,推出了100多场内容涵盖科学育儿各个领域的母乳爱课堂。在此过程中,母乳爱除了做好自身机构的项目之外,还不断创新、突破,做快闪、拍微电影、做地铁广告创意传播、设立母婴室评估小组、设计“母乳爱”大巴、在广州各地标做摄影展……


当你深耕了很久,土壤已经开始变成沃土。大家开始从不理解到理解,到开始跟你一块干,它本身就是一个特别好的科普和公众教育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在这个时候提出立法,才让立法有了可能。而且广州一向是个非常敢为人先的创新城市,所以才把事情变成了可能。


02.

「母乳爱像一根“绳子”串起了各方」


问:在这个过程中,您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徐靓:我觉得最大的困难就是很多人觉得这个事不可能立法的,觉得是天方夜谭。在很多人看来,母乳喂养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或者,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国家那么大,行业那么多,到处都有法律亟待完善的点,为什么一定要是母乳喂养?


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因为大家不觉得不母乳喂养有什么问题?这点“小事”,真的值得立法吗?所以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人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但事实上,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界卫生组织都在积极促进母乳喂养,认为母乳是婴幼儿的最佳营养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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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发展关系国家未来和民族希望,母乳喂养关乎一个国家未来。母乳喂养可保护婴儿免受儿童疾患的影响,母乳是新生儿及婴儿最理想的食物,可提供婴儿健康发育所需的所有营养。母乳是最适合大脑生长的,除了给儿童带来的直接益处外,母乳喂养有益于保持终身良好健康。小时候得到母乳喂养的青少年和成人出现超重或肥胖的可能性更低。他们患2型糖尿病的可能性更低,智力测试的成绩更好。


问:对于成功推动政策的落地,您有哪些经验可以分享?


徐靓:首先需要正确地识别出“母乳喂养”是不是个问题?我听说很多地方都有医生在做一些母乳喂养的倡议,但是当地没有一个自下而上的土壤。


雷建威律师是我们立法团队负责人,也是母乳爱联合发起人,负责带领团队起草条例。在立法的时候,我们找到了广州市妇联作为支持者。然后我们花了四个多月时间四处奔走拜访专家,召开多场听证会,征求各利益相关群体的意见,做了非常专业的调研,从医学方面调研到政策方面。雷建威律师当时拿着800多页的一份调查报告到广州两会,当时很轰动。


在这个过程中,母乳爱就像一根‘绳子’一样,把社会各界的力量串在一起。其中,有希望通过立法来保障支持母乳喂养的法律人士,有为维护妇女儿童权益发挥出桥梁纽带作用的群团组织,有媒体,有立法机关,更有党委政府。可以说,这项立法行动是社会各方力量共建共治共享的一个鲜活的典型案例。推动母乳喂养的志愿者们拧成一股“绳子”,把社会各界的力量串在一起。


0到1是很漫长的,但是1到2到100也许没有那么漫长,所以我们也正在找各地有可能做突破的城市。据我所知,立法真正落地了,很多人都受到了鼓舞。


最近两年,广州的公共母婴室是全国做的最好的,广州市政府从市妇联就对公共母婴室建设很重视。母乳爱的母婴室项目做得好,也因为跟市妇联打下了非常好的合作关系有关,从2016年母乳爱发起的“寻找羊城十大最美母婴室”活动让广州市妇联主席刘梅看到了广州市妈妈出行痛点。基于这个合作,我们把母婴室建设推到了政府的层面,推出了《广州市推进公共场所母婴室建设三年行动计划(2017—2019年)》,并纳入广州市2017年十件民生实事。


找到一个好的伙伴,加上广州市妇联这样好的“娘家”,再加上我们有媒体的资源去动员,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事,母乳爱一下就破圈了。其实母婴室也好,母乳喂养也好,立法也好,看起来好像跟你没关系,但其实它跟每个家庭都有关系的。


所以我们也会找热点结合进行倡导,比如全民二孩、健康中国。现在生育率比较低,我们做了一个示范,希望全社会来支持妈妈去育儿,给她更多的抓手,比如说解决她的出行痛点,单位怎么应该支持母乳喂养的妈妈,我们都做了非常明晰的法条约定。


03.

「公益破圈最好的方式是足够有创意」


问: 您坚持“做公益一定要‘出圈’”,您的媒体从业经验对于母乳爱的项目设计、执行上有什么思考或经验借鉴吗? 


徐靓:首先要识别真问题。媒体也好,公益组织也好,有时候是很像的,比较擅长去识别社会痛点,然后通过媒体引起社会的关注。媒体有一个优势,它可以通过传播的手段撬动大众的关注,甚至是连通更多的资源。我们把识别问题前置了,在后面的执行上,就一直有媒体不断的介入与监督,效果特别的好。


其次,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先设想有没有方案可能去解决它。比如给人介绍一个有价值的东西,你带着方案去是最好的。包括我们做项目的时候,会去做评估,推进到政府层面之后,我们打造了两套标准,一套建设标准和一套评估标准。你要把它变成可持续的解决方案,我们还把它变成了一个政府购买服务的公益产品。


另外,节点性的策划是特别重要的。譬如蹭热点,你要怎么做?比如说我们做母乳快闪,每一次都是爆款的公益传播。你要制造自己的话题,在一个特定的节点,世界母乳喂养周是每年8月的第一周,自带流量。然后我们会找各种地标与主题相结合,比如广州塔(小蛮腰)快闪,标题就是“母乳妈妈都是小蛮腰”;在长隆动物世界和长颈鹿妈妈一起,标题“我们都是哺乳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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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们都会做一个特别好玩的主题,通过这些快闪活动引起大众的关注。公益项目分很多种,要做成好玩的,大家愿意参与的可持续的活动。所以母乳爱的妈妈愿意参加我们的活动,因为它好玩,而且它像家庭日,容易得到家里人的支持。


公益项目破圈最好的方式是足够有创意,别人就会来关注你,帮你做传播。我们打造的快乐公益、创意公益,大家看到都是妈妈、宝宝特别幸福的笑脸。所以我们的活动经常会上热搜。


问:未来的发展计划是什么?


徐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公益组织它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比如说你做了一个立法,或者是大家都开始母乳喂养,是不是就可以不需要这个公益组织?我们团队可以解散或者说再做一些其他的项目。


如捐赠母乳,在国外母乳库已经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但是中国2013年才有第一家母乳库。在我看来公益就是education,更多的是去做老百姓的教育,对某一个不了解的领域去做一些公益教育。所以我们可能还要耕耘一段时间,但我希望有一天这已经不成为一个社会问题。


2020年5月开始,母乳爱联合美德乐发起“母乳喂养万里行”公益行动,从广州出发,在全国一些重要城市做线上线下推广,让更多社会团体和力量加入,将母乳喂养的“声量”做得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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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作为“中国首家母乳库001号捐赠者”,您会在母乳库建设的推动上采取行动吗?有业内人士指出,我国母乳库尚属起步阶段,母乳储存、配送、监督检查等一系列政府管理办法还存在缺位。


徐靓:现在国家还没有在母乳库方面做相关的规定,只有我们这次的立法中提及了一些。所以我特别希望国家比如卫健委等部门,可以对这样的一个新生事物给予更多的支持,让它有序发展。


母乳库的建设肯定是希望有更多人关注,让母乳库逐渐普及开来。我们跳出来让大家知道这个事,可以把它变成热点;但是母乳库建设,属于医学范畴的东西,我们不能干预的太多。但是,我们一直坚持,在每一次活动中把母乳捐赠作为一个宣传的重点,让更多的媒体和社会各方人士知道这个事。


(以上图片均由母乳爱提供。


参考资料:
1、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关于母乳喂养的8个小知识》

2、广州日报:《广州脸谱|促进母乳喂养,徐靓七年来坚持“出圈”》

3、i志愿:《这群志愿者,居然成为立法的推动者!赞!》

4、知贝健康:《广州立法促进母乳喂养的背后,是全国妈妈的心酸与不易》

5、南方杂志:《母婴室建设是怎么成为政府重视的“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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