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2023-12-19 一席 她们看见了无数和自己相似的人,才知道独自抚养孩子的妈妈是正常的|琥珀 一席第1033位讲者
琥珀,公益组织「一个母亲」主理人。
不是所有的独抚母亲都需要支持,也不是一直需要支持。她们只是在遭遇了离异、丧偶等应激事件以后,需要有人扶一把,让她们站起来。我相信只要她们站起来了,就有能力和孩子去创造真实有爱的幸福生活。
大家好,我是琥珀,来自「一个母亲」公益组织。
我们机构的全称叫北京一个母亲心理健康服务中心,成立于2015年,到现在已经运营8年了。
一个母亲是魏雪漫女士创立的,她是一名音乐人,同时也学习心理专业。她当时特别希望用自己的心理专长做些事情,于是成立了这个组织。
我个人是2017年底从商业领域机缘巧合地到了一个母亲,一直到现在有六年的时间了。我们做的事情就是为独自抚养未成年孩子的妈妈做心理、法律、养育的支持,在她们最难的那个阶段扶一把,帮助她们和孩子重新站起来。
我们创新性地用了一个词叫「独抚母亲」,而没有用现在常说的「单亲妈妈」,是因为我们想强调独自抚养的状态,而「单」好像总觉得有一点缺失了什么,没有力量感。
独抚母亲:
一个庞大却隐秘的群体
独自抚养主要有以下原因,最大的比例就是离婚,然后是婚内独抚(包含异地和婚姻危机),还有丧偶独抚和未婚生育。
关于这个群体的数据其实很少,我们可以从两个部分来看,一个是看离婚率。我国离婚率从1984年的0.39‰升至2019年的3.4‰,2019年全国离婚超过470万对。
当然随着2021年婚姻冷静期的执行,还有一些其他原因,这两年的离婚率是有所下降的。
另外一个就是看单亲家庭的总数,根据《中国家庭发展报告(2014)》,我国单亲家庭数量2000年和2010年分别为2070万户和2396万户,增幅为15.7%。我们可以推算出,在2020年,全国的单亲妈妈家庭数量约有1940万户。除此以外,几乎就看不到关于这个群体的数据了。
而关于丧偶的独抚母亲就更少了,因为我们常看到的是丧偶的老年群体的数据,但是关于抚养未成年孩子的丧偶妈妈的数据很少。2021年,一个母亲和ABC美好社会咨询社一起做了一个调研,估算出这个人群在全国应该是200到300万,约占女性丧偶整体的5.6%。
这个人群非常庞大,她可能就在我们的身边,可能是我们的同学、朋友或者同事。这么大数量的女性,她们一个人是怎样把孩子带大的,这几年、十几年是怎么度过的,我们并不知道她们的存在,她们的难处和需求也并不被社会所关注。
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一点原因是妈妈们在一定阶段内是有耻感的,她们不愿意或者不敢跟别人说自己离婚了、丧偶了、或者是未婚生育了,更别说主动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助了。所以要为这个群体做服务,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她们。
一个母亲最早是从一个电台和一个公众号开始的,那时候雪漫录制了很多读绘本的音频或者和咨询师的访谈音频放在网上的母亲电台,也邀请心理咨询师写一些文章发表在公众号,慢慢地就有妈妈通过音频、公号找到一个母亲。
就这样,我们成立了第一个十个人的独抚母亲社群,一点一点开始了解这个群体的真正需求在哪里,为她们提供系统的公益服务方案。
独抚母亲的困境
我希望通过两个真实的故事,来带大家了解一下独抚母亲的困境到底在哪里。
阿茹生活在一个二线城市,她和爱人是从校园到婚纱,感情很好。爱人去世后,阿茹带着十岁的大儿子和刚出生不满一岁的小儿子,生活变得无比艰难。
而且她根本没时间去平复丧偶的伤痛,便被卷入下一个更为致命的漩涡——生存。
两年前她为生二胎成为全职妈妈,现在每月需要还房贷。她之前本科的时候读的是法律专业,现在因为要带孩子,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对口的稳定的工作,只能打零工。
有时候一天她会打四五份零工,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就让邻居帮忙照看一下小儿子。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邻居都是友善和理解的,有一次她已经拜托好一位邻居帮忙看孩子了,但是就有人跟邻居讲,阿茹不吉利,不要帮她看孩子了。
那一天,阿茹的孩子辗转了四五个邻居的家,在一个邻居家吃了晚饭后,又去另一个邻居家看了两个小时动画片。
看到孩子那么小被歧视,阿茹很心疼。同时她自己也难以接受现实,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回避丈夫去世的事实的。有朋友希望去帮助她的时候,她就想着,这么沉重的哀痛,别人承接不住,“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何必呢。”她干脆选择不说,全都压在心里。
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婆婆又希望要回孙子的抚养权,到处跟别人讲她克夫,想要跟她打官司。而她的大儿子已经知道了父亲去世,还在学校里受到了歧视,变得很自卑而且不爱说话,这也让阿茹很担心。
那段时间她眼睛里是没有光的,她身边的一切对她来讲都是灰色的。她也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每次看见两个孩子,她就觉得为了孩子也要努力把自己捞出来。
阿茹就是我们社群三百多位丧偶独抚母亲中的一位,她所面临的情况也代表了大部分丧偶独抚母亲们的困境。
对于离婚的妈妈来讲,她们可能没有丧亲的哀伤要处理,但是她们同样有亲密关系的缺失和独自抚养的困境要去面对。
花椒是一位北京的妈妈,她离婚的时候孩子一岁多,离婚之后她就带着孩子在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大杂院里生活。她找到我们的时候是刚离婚最崩溃的时候,那时候就进了我们社群。
我们看着她的孩子从幼儿园到小学,她每天都坚持骑电动车把孩子送到学校,然后自己再坐地铁到十几公里以外的单位去上班。有时候迟到早退,领导就会给她脸色;接孩子晚了,老师也会不高兴。到了周末,她就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孩子。
她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更别提去聚会或者约会。有时候不得已,只能先把孩子暂时放在家里,所以孩子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要在家等妈妈回来。有一次她出去办急事,但是在外面联系不到孩子,她就赶紧跑回家,打开门以后看见孩子自己在看电影。
这两个真实的故事,可能大家能够从中体会到一点点独抚母亲所面临的困境。
给独抚母亲提供心理支持
在遭遇了离异丧偶这样的应激事件以后,无论独抚妈妈们是处在城市还是乡村,受过什么样的教育,经济状况如何,她们都会容易陷入到自责、否定、哀伤或者愤怒当中。
再加上其他方方面面的生活压力以及挑战,她们中的一部分人就会焦虑无助甚至于抑郁,有的会影响到亲子关系,甚至对孩子的身心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我们说一位心绪稳定的妈妈就是孩子最好的后盾,所以一个母亲选择为独抚母亲去做心理支持。
针对这些心理需求,我们设计了针对离婚的「心理重建小组」,针对丧偶的「复原力小组」,还有针对育儿的「独抚养育小组」。这些小组都是我们研发的,目前在线上、线下已经开展了七十个组了。
我还记得第一个小组是在2018年初结束的,那个小组是线下在北京开展的,有几位离婚的妈妈参加。她们通过专业咨询师十周的带领,去学习怎么认识自己,怎么去处理和面对自己的情绪,怎么去改善和孩子、前夫以及和父母的关系。
在这样的小组里面,她们说:“在这里,我看到无数和自己相似的人,这让人觉得安全和放松。”她们才知道原来离婚之后的女人是正常的,婚姻的失败并不代表人生的失败,所以并不需要别人告诉她这件事应该怎么做,只要有人看见她了,她就会觉得自己被理解和包容了。
妈妈们就通过这样的相互交流,看见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也看见了彼此的成长,形成了非常稳定的姐妹情谊。
从2018年到现在,她们每一个母亲节或者新年都会约在一起,带着孩子去其中一个妈妈家过夜。平时也会聚会,每年会约着照一张合照。就连有小组成员去做手术的时候,也是组内的另一位妈妈作为家属签的字。
阿茹是在2020年参加了一个母亲的第一个丧偶妈妈的复原力小组,那个小组除了她,还有五位来自其他城市的丧偶独抚母亲。她们说报名参加这个小组,就是希望能自救,从不正常的疯疯癫癫的状态里走出来。
每节课都有女人哭,她们就在哭声中相互倾听和倾诉。阿茹说这个课给她最大的一个心理暗示就是,她是正常的,她是可以被接纳的,因为她发现原来她的很多感觉别的妈妈也都有。
她们就这样一起成长,那些跟别人不能去诉说的话题都在这里被看见了,被回应了,她们找到了一条摆脱哀伤的路。
其实有的人在丧亲之后,可能穷其一生都没办法走出来。我记得小组里还有一位妈妈,她在之前一直很怕处理一些和爱人有关的事务比如销户,她每次提到「丧偶」这两个字就会哭。
小组里面其他的妈妈就把自己过往的经历以及感受都告诉她,帮她做心理建设。然后每一次通过小组课程的学习,她的内心就会增长一点力量。
在第六次课结束的时候,这位妈妈就平静地去派出所给爱人办了销户。她说这件事做完了就觉得放下了,然后跟大家分享了当时的心情和感受,她觉得说出来以后就好多了。
说到这儿我想说一下我自己在这个项目里面的改变,前面说我是机缘巧合下来到了一个母亲。这是一个坚定的个人选择,但是从商业领域到公益行业,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很大的转变。
在做商业的时候,我们考虑的就是做产品、算成本、挣利润,但是到了公益行业后,我们要解决的是社会问题。所以刚来的前半年,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这个问题是真问题吗?以及我们做心理支持是有效的吗?那个时候我也不太愿意拉下脸去跟谁都要钱筹款,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后来随着这个项目不断发展,我自己也介入得越来越深。不光是我自己能够感受到妈妈们真实的变化,我们也从小组的心理量表前后测以及一些定性研究,都能客观地看到这个项目的成效。我就没有任何疑惑了,越来越坚定。
「使命感」,以前我对这三个字没有什么感受。但是在这几年,我好像感觉到这件事情就是我的使命,所以我开始愿意跟不同的人来讲我们的项目。我要筹他们的时间,我要筹他们的钱,我要筹他们的智慧,让更多人来帮助我们这个项目走得更长远。
除了刚才所讲的这种深度的心理支持以外,我们还有一些轻度的疗愈活动,比如说漂流画册。我们会从北京寄出去一些空白的画册,然后漂到不同的妈妈家。
妈妈会写上我是谁、我想说什么,然后和孩子去做一些创作。画册漂到了济南,在一个快递驿站里面,一个妈妈和孩子在这里工作。这位妈妈说,我好累,好想睡觉。
画册又漂到了湖南的一个游乐场里,孩子在游乐场玩,妈妈就在旁边摆摊。她说这一下午赚了35块钱,可是孩子一玩就花了一百多。
画册又漂到了大盘尖,有一个小朋友登到了山顶,他说超兴奋。
画册到了重庆,这个妈妈给我们介绍这里有火锅酸辣粉,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她带着女儿上了仙女山看雪,一起滑雪滑沙。
最开始你们看到的动画,也是这个妈妈帮我们完成的。
画册最后又漂回了北京,这位妈妈说希望女儿能够勇敢尽情地去闯荡,而自己不要成为她的负担。
妈妈们就是这样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美好,变成了力量,一点一点地传递下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从2018年开始我们每年都漂,到现在已经有6本了,走了50多个城市,有100多位妈妈和孩子在上面做了她们的作品。妈妈们在画册里感受到了勇气和温暖,孩子们也通过画册了解到原来自己不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有很多孩子也是和妈妈一起生活的。
今年我们把这六本画册给了我们的一个志愿者设计师,我们希望能做成明信片。当设计师翻看这些画册的时候,她说她忍不住流眼泪了。
独抚之后的生活压力
一个母亲是致力于为这个群体做心理支持的,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独抚的初期,她们会面临非常多的生活压力。
在我们的后台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留言:
“拜托您了,三个孩子,小的才一岁九个月,去哪里都要驮着,腾出手赚钱的时间很有限,大的都八周岁了今年才安排学校。”
“孩子爸爸去世以后,才知道他生前有一笔债务,没有钱怎么办?”
“你们能不能提供工作岗位,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的?”
每次我看见这种留言的时候,无力感就特别地强烈。因为作为一个母亲这么小的公益组织,我们没有办法给妈妈们提供这种当下的真实的物资,或者工作,或者经济上的支持。
以前我们做过一个调研,34.3%的单亲妈妈月收入是不足2000元的,这个调查中的十个城市绝大多数都是大城市。
除此以外还有社会舆论、职场的不友好,所以我们需要不断地去为这个群体做全方位的支持服务。现在我们一个母亲能做的,就是在社群里面去链接一些专业资源,为她们提供一些及时有效的服务,比如说我们有法律社群。
我们有100多位律师,持续八年了,周期性地为妈妈们提供一些法律服务。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做了超过1000个小时的法律服务了,社群也从一个变成了四个。
大家在群里面交流、沟通、吐槽,也会分享一些自己的创业小技巧,有时候也会从线上走到线下去聚会。我们的志愿者还开发了一个小程序,妈妈们可以把多余的一些书本、衣物拿出来,相互地去赠送。
可是我们又发现,社群好像没有办法完成一对一的专业咨询。所以从去年妇女节开始,我们就开始尝试在一个母亲的抖音号上去做直播,邀请咨询师和律师每周定点来讲述一些跟独抚有关的事情,然后去做连线。
到现在我们已经做了超过200场直播了,有离异的妈妈跟我们讲,她搞不定青春期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有未婚生育的妈妈跟我们讲,她不知道要不要跟领导说她现在的真实的情况,因为领导让她加班等等。
很多妈妈已经习惯了在我们的直播间里,她们觉得大家在一起就不孤单了。有些之前连线的妈妈可能过一段时间又会连线,她们会说“我找到新工作了”“我找到男朋友了”“我去复查身体,发现好多了”。每次到这种时候,公屏上面就充满了祝福和赞美。
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直播解决了我们服务的一个难点。我们公众号的文章,很少有妈妈会转发,因为她们还没有跟身边的人坦率地说自己的身份。可是通过直播,我们就可以触达很多在小城镇的妈妈,她们在线上就可以得到非常专业的心理支持。
离婚或丧偶,该怎么和孩子说?
说到独抚家庭,就离不开说独抚家庭的孩子。在我们社群里面经常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比如说幼儿园父亲节要举行活动,可是爸爸去世了,该怎么跟老师讲。
比如说离婚了,每次探视的时候爸爸都会把孩子接去,然后无条件地满足孩子的需要,一回来孩子就跟妈妈有矛盾该怎么办。又比如说很多人会觉得单亲家庭的孩子会有问题,妈妈们都很担心这会不会对自己的孩子造成影响等等。
关于这些具体的一个又一个的真实的育儿困扰,我们都把解决方案做成了音频、视频、图文,放在我们公共的自媒体上面。无论你是独抚母亲还是独抚父亲,甚至于是父辈,都可以去关注去学习。
在跟妈妈们的交流当中,我们发现妈妈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孩子爸爸去世了,我要不要说,该怎么和孩子说?
要告诉一个年幼的孩子父亲去世,这看起来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这是一位妈妈给我们的留言,从这个留言里面大家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纠结。她想说,但是她不敢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我们有一个志愿者,她现在二十多岁了。她是在自己不到两岁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但是她不知道,因为她妈妈怕她受到欺负,很快就再婚了。直到初二的时候,她有一次去翻家里的户口本,才发现了压在下面的她亲生父母的结婚照。
当时她觉得世界都崩塌了,觉得被最亲的人欺骗了。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迷茫的,那几年她跟她妈妈的关系也很糟糕,甚至有过自杀的行为。
从这两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如果不告诉孩子这件事,那么当他有一天知道的时候,他会受到很大的打击。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我们不说,其实是剥夺了孩子告别和悲伤的权利。
那么问题是,怎么说呢?首先要选择一个跟孩子感情非常好的,并且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会抚养孩子的人,去告诉他事实。而且我们还要依据不同的年龄特点和不同的接受程度,去选择不同的方式说。
如果孩子比较小,我们可以类比动物、植物,或者我们可以利用绘本。如果是大一点的孩子,我们就可以说一些更多的事实。
第二,我们要告诉孩子这段时间家长的反应,比如说妈妈可能会哭,可能会伤心。这样在后面,孩子看到妈妈流眼泪的时候,他就不会乱猜了。
第三是要带着孩子正式地跟爸爸告别,要让孩子参与进来。可以让孩子去准备一些物品,这个准备的过程其实也是孩子在处理自己的哀伤的过程。
最后就是我们要在之后的生活里,让孩子和爸爸建立连接。有时候妈妈会在告别之后回避这个问题,在言语里就切断了孩子和爸爸的联系。但我们推荐的做法是,把爸爸的照片或是用过的物品,放在一些容易触及的地方。
如果孩子比较小的话,你还可以跟他讲,你洗脸了让爸爸去闻一闻香不香?爸爸在家人的言语里,就会在孩子的心里,那么在孩子的成长过程当中,爸爸就会一直在。
更纠结的就是离婚的妈妈,她们也会问,离婚了,该怎么跟孩子解释?尤其有一些离婚是因为家暴或者出轨,到底该怎么去跟孩子描述爸爸呢?
如果我们不说,孩子的小脑袋瓜里面就会有无数的问题:到底什么是离婚?离婚是因为我吗?以后爸爸妈妈还会在一起吗?这些问题会一直困扰着孩子。
如果说,该怎么说呢?也是要依据孩子的年龄特点去讲事实,不美化也不诋毁,不要试图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父母对婚姻的每一次描述,对亲密关系的每一个观点和情绪,都会在孩子心里种下种子,这也构成了孩子未来对亲密关系和婚姻的感受跟信念。
我们可以这么说:我认识了你的爸爸,被他吸引了,结婚后生下了你,我们很爱你。但是这几年我和爸爸觉得没有办法和平相处了,我们就决定分开。你和妈妈过,爸爸会来经常看你,他也很爱你。可能这段时间里,你会很伤心,但我们会一起来面对。这就是讲述事实。
当然了我们也承认,有一些父亲在离婚之后就不再出现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欺骗孩子说爸爸还会来看你。我们可能就会说,没有爸爸的陪伴很遗憾,但是孩子你也会很好。
在这里我想说,无论父母离婚之后抚养权给了谁,没有抚养权的一方都应该尽量做到常常去探视孩子、陪伴孩子,并且能够按时地支付抚养费。为什么我们要提到抚养费呢?
因为在2021年的儿童节,我们做了一个小调查,只有200位妈妈参加。我们发现有55%的妈妈是遭遇过抚养费欠付的,而其中有13%是完全没有收到过抚养费的。
我们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一年内有提升抚养费的计划吗?70%的妈妈回答是「否」。
那是因为抚养费已经很高了,足够她们生活了吗?其实随着孩子年龄段的不同,到了学龄的时候,教育的花费会更多。而且随着通货膨胀,几年、十几年前的抚养费,在现在看来肯定是需要提高的。
可是妈妈们的反馈是,如果父亲不配合,那就需要打官司。她们觉得会费很大的劲,而且结果通常都是不及预期的。
妈妈的无力感让她们选择不去开始这件事情,所以可见抚养费数额偏低、执行难、变更难度大,是现在普遍存在的。
可是这就会对妈妈们造成很大的经济压力,而且她们的资源也会有减少的风险。在这里我还是想说,虽然离婚了,但还是要做好父母共育。
A Mom Makes a Change!
一个母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地从一个电台做到了现在,在八年之后我们有了十个自媒体账号,已经帮助了六万多独抚母亲,在社群里服务了七千多位妈妈,也在这个行业里面有了一点点影响力。
做到这样一个规模,可是我们只有两名全职。大家看到的站在台上的我就是50%了,还有我的同事江丽。可是靠我们两个是完全不可能做这么多服务的,而且我们的服务还是遍布全国的。
这是因为在我们两个全职的身旁,有300多位志愿者,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我们连面都没见过,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在空中搭建了一个办公室。
志愿者里面有律师,有心理咨询师,还有很多设计师;有独抚家庭长大的孩子,当然还有独抚母亲。很多妈妈在自己走出困境之后,又成为了我们的志愿者。在这里我也想借此机会,向八年来所有一个母亲的志愿者们说一声,谢谢。
2019年开始,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机构就没有一个固定的办公场地了。我和我的同事就在家里线上工作,有需要的时候,车的后备厢就是我们的流动办公室。
从去年年底开始,我们得到了北京青少年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和北京青少年宫的支持,有了稳定的两个工位,一点一点在慢慢变好。但是即使是这样,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去服务近两千万的独抚母亲,还是差得很远很远。
而女性心理支持的公益项目,在整个公益行业里面都是一个极少数的存在,所以我们非常非常需要特别多的人来加入。
那怎么能支持我们呢?第一,成为我们的志愿者,无论你是什么行业,都欢迎你加入我们。第二,成为我们的捐助者。有了更多的资金,我们就可以做更多的小组,支持到更多的妈妈。
如果你的身边有正在独自抚养孩子的妈妈,那么请把我们的文章转发给她,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公益行为。
你可以告诉她,一个母亲就像一个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后的女性,陪伴她哭泣,允许她悲伤和脆弱。我们也会用一些专业的方法来帮助她度过困境,让她从蜷缩的状态下舒展开来。
最后我想说,不是所有的独抚母亲都需要支持,也不是一直需要支持。她们只是在遭遇了离异、丧偶等应激事件以后,需要有人扶一把,让她们站起来。我相信只要她们站起来了,就有能力和孩子去创造真实有爱的幸福生活。
谢谢大家。